旅途人生

人生的旅途大致都是一样的，而旅途中的人生却大有不同。

这两年回西北老家，大约是年事渐高的缘故吧，女儿们都不让我坐火车硬座了。除了乘飞机外，就是火车卧铺，旅途显得从容而舒适。今次回家乡想是现在不属旅游旺季，就想换换旅行方式，回味回味多少年以来无数次经过的热闹而极富时代特色的硬座旅途。

谁知上海上车时还好，我所在的4号车厢还有一些空座，但一过苏州、无锡，车厢里就人满为患。过了南京，甚至连洗手池上也坐了人或堆满了行李，简直和春运媲美了。过道里，一位农民工模样的母亲，抱着正吃奶的孩子席地而坐；上厕所的、端着各种各样方便面去冲开水的、送饭的从她的身边走过，孩子在火车的有节奏的轰隆声中酣然入睡。

我从几个硬座车厢里艰难地走过，在绝大多数是农民工的人堆里穿行，耳边不时传来年轻的乡音。邻座的一位小伙子，问他为何现在回去。他说在苏州已打工三年了，虽然也能挣到钱，但就是再干十年，不是还得回去吗，不如在家乡附近打工算了。

已9：30了，车厢里大多数人已歪七扭八地或靠着窗户或靠着邻座（或朋友或爱人或家人）的肩膀，或趴在桌子边上昏昏欲睡——单从坐硬座的这些处于社会中下层的人来说，这旅途所见和二十年、甚或三十年前也没有太明显的改变。

穿过餐车，是软卧和硬卧车厢。卧铺车厢里一派宁静，人们大都躺在铺位上休息了。一个软卧包厢里传来笔记本电脑放送的歌声，这真是“躺在软卧坐着车，喝着咖啡听着歌。”和硬座车厢里过道中、车门口、厕所边或席地而坐或倚门而立的无可奈何的疲惫的人们相比，是何等的“快意人生”啊。

在同一列西去的列车上，在这一段人生旅途中，坐软卧的、坐硬卧的、坐硬座的、坐地板的，虽同一方向、同一速度、同时出发、同时到达，但却分成了三六九等，演绎着不同的一段旅途人生。

                                                                                   3月29日23：05

                                                                           于T117次列车  徐州——商丘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