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Viv抱怨这次回家的不巧,居然赶上了她的生日,害得我不得不买礼物给她。Viv兴高采烈接受礼物的同时不忘嘱咐我以后千万不要12月7号回北京。
这是我第15次对Viv说生日快乐了。Viv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我甚至不愿意客套的加上“之一”二字),我们从小一起臭美,一起说人坏话,一起讨论男孩子,彼此出着那些自以为是的馊主意,并且相继去英国念书。共同的经历让我们有聊不完的话题,当然也会经常使我们陷入“回忆真美好”那种讨人厌的老年人情绪当中。此时少了Viv在旁边敲锣边儿,就让我自己“美好”一下吧。
Viv具备许多我羡慕的品质:直率,幽默,单纯不世故,还有勇气交比自己小8岁的男友。认识Viv的时候,我们19岁。那时候的Viv瘦瘦高高,白皙的脸庞,黑亮的眼睛,神情冷冷。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在想,如果能够认识她,我们一定会成为好友。我并不是个主动交朋友的人,应该感谢缘分吗?让我在后来顺利地和Viv熟识了起来。真正与Viv成为好友,是一次她非常严肃认真地问我:“为什么咱们周围的男孩子总是开始对我特别好,后来却都对你更好了呢?”我被Viv的直率尴尬到了。看着一脸求知欲迫切的她,我知道她没有丝毫的恶意,而是简单地想要知道原因。可是这问题真的太深奥了,我只好答说不知道。她接着又问我说为什么她总是不知道和别人聊什么,用尽我19岁全部的智慧,我认真地说:“要不你多看些杂志?”Viv的眉毛登时立了起来,厉声说:“你是在说我肤浅吗?”我笑了,这样的Viv怎么能让人不喜欢呢!?
托Viv直率的福,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所谓的误会,因为每次稍有不爽,Viv就会认真地把问题说开,让人心中存不下丝毫的芥蒂。除了直率,Viv还是我认识的最具傲骨的人。当年由于长得漂亮,被领导看重带着出去见客户吃饭,依惯例席间Viv要负起替领导挡酒的责任以及与客户调侃。然而Viv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闷头只管吃,领导很生气!后来Viv跟我说,凭什么下了班还要去充当舞小姐!?领导当然再也不带Viv出去办事儿了,她乐得清净,说是把机会留给那些削尖脑袋往上爬的人吧,她不在乎一辈子做小职员。我因此对Viv很是钦佩,换作自己,当时也许也会违心地应酬一下。可是Viv却能做到完全的不在乎。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不得不开始世故了起来,我忍受不了,因此跑到英国念书,而Viv也终于在两年后和我在英国团聚。于是就有那么一天,她兴奋地告诉我她看到学校里有一个像木村拓哉的男孩子。我也很好色,赶忙跑去观看。的确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可是怎么看怎么是个孩子啊。那年我们27,他19。后来Viv成功地让木村拓哉成为了她的男友,直到有一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地回到北京找工作。
Viv从新开始工作的时候我已经去了日本,再回到北京看到她,了解到了她的工作环境,看到终于也不得不为几斗米而折了腰的Viv,我很心疼。然而到底是Viv啊,突然在某一天她辞了职,不久后开始了她的“兼职”工作。每周工作个3天左右;不用高峰期去挤地铁;人口简单,没有她讨厌的人际关系问题;按小时拿钱,所以时多时少。她很是满足目前的状况,对此我非常了解,因为那种要靠工作来获得的满足感或者成就感对我们来说什么也不是!
我相信Viv一定有她的压力,但是从来听不到她抱怨,她坚持着自己想要的生活。看到这样的她我很开心,却不敢鼓励她坚持,因为我知道她所选择的这种看似简单轻松的生活其实需要多么大的勇气,要承受多么大的压力,父母的,社会的。看着眼前这个三十过半的女人,笑声依然清脆,眼神依然清亮,我想,无论她将来是坚持还是妥协,我都会祝福她吧。 |